作曲：艾怡良 作詞：艾怡良
演唱人：艾怡良
編曲：羅恩妮
製作：陳建騏
收錄專輯：垂直活著，水平留戀著。
出版時間：2018
出版公司：EMI
受訪者：艾怡良
採訪撰文：葉俊甫
金曲獎封后後，曾不敢觸碰創作的艾怡良，經歷兩年淬鍊，交出第四張個人全創作專輯《垂直活著，水平留戀著。》並在第三十屆金曲獎入圍五項大獎，她以第一主打〈Forever Young〉脫穎而出，獲得最佳作曲人殊榮。原本這首歌並非設定給自己唱，艾怡良說，「我一開始真的進不去，但我自己聽完後，其實有種找到出口的感覺。我一向害怕失去，由於〈Forever Young〉，我彷彿留下世界末日生還錄影帶，希望看到影片的人不要忘記我，因為，我也是真真實實努力去記得，在生命中曾發生過的所有美好。」
當初創作〈Forever Young〉，艾怡良設定演繹作品的歌手，應當是個「經歷歲月、曾經深愛、清楚明白什麼叫做年輕；現在什麼都有了，回想過去卻想留住些什麼」的角色。這首曾是彭佳慧專輯的候選歌曲，彭佳慧很喜歡，但因為專輯中已有類似歌曲而割愛。「我的主打歌好像都不是為自己寫的，但最後，總是會有個人發現我跟這些歌的關係。」艾怡良說的是製作人陳建騏。陳建騏聽過〈Forever Young〉後對她說，「這歌就先放著，好像是妳可以詮釋的作品。」不過艾怡良說，「寫歌時，完全不覺得會由自己來演唱，根本不認為自己到了那種年紀，也沒自信能詮釋好這首作品。」
決定將〈Forever Young〉收錄在專輯後，艾怡良一開始根本排斥這首作品，錄音時，總很難順利進入歌曲中，「可能是潛意識的投射。當初創作這首歌時，失去一些親人跟朋友，他們的離開很突然，我好像也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們，得知消息再見面卻已是離別場合。」一直到發片前，艾怡良突然真正有了體悟，她開始有了感慨、去思考「青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青春該怎麼定義？用年紀嗎？「從三十歲看二十歲，總會有一個比較組，可能是我還不願意接受青春的定義，我可能想一直停留在那種熱熱烈烈、無懼的青春時期吧。」想通後，艾怡良跨過對自我設限的那條線，交出〈Forever Young〉的成績單。
被期許為「會創作的金曲歌后」，睽違兩年的作品，艾怡良是否有試圖要讓大家驚豔而加入新的創作元素？她想了一下，「我一直沒有試圖，說穿了，可能就是懶吧。但從〈我們的總和〉之後，我寫歌就是用最真誠的方式，想到什麼寫什麼，我想這樣讓我在創作者跟歌手的角色上，會是最舒服的。」
讓艾怡良花費許久時間創作的〈Forever Young〉，雖然副歌僅幾個小時完成，A段卻花了很多心力，「我在鋼琴前反覆嘗試，因為A段的音層不斷交替，花了超久時間去思索怎樣才最合適，得先把曲式確認下來，才能填詞。」她最喜歡的句子是「像小嬰兒那樣哭著鬧著／我哄她說你該變成信徒安靜臥著／為愛情合掌／因為妳會／垂直活著／水平留戀著」，她很害怕死亡，但不擔心自己死亡，而是害怕別人死去。為了避免面對死亡的到來，「我設定了一個水平世界，所以死亡離去的人都會來到這裡。那地方很美，我們從未分開，而且彼此不會忘記對方，只是等待著再次見面。這世界，是我的小宇宙。」
〈Forever Young〉的音樂錄影帶由導演余靜萍操刀，在導演面對人生重大難關時的當下，艾怡良坦承自己幼稚的很，她只高喊「宇宙這麼大，離開的人只是形體暫時離開。我不准任何一個人走，宇宙一定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兩人相互默認後，余靜萍為〈Forever Young〉留下「每一個願意和不願意的總和，結集成人生……而每一個被你留下來的記憶，讓人生有了永恆。我相信，那些永恆都是最單純最勇敢的瞬間。」看似輕描淡寫，卻後座力驚人的註腳。
艾怡良很意外在〈Forever Young〉發表後，大家彷彿都能感受到作品中的溫度與不捨情緒，「〈Forever Young〉其實是首很流水狀的作品，有點沒頭沒尾的自言自語，幾乎也沒有大器的副歌。」自承懶得留下生命紀錄，少寫速記、幾乎不拍照的艾怡良說，〈Forever Young〉像是給這個階段的自己下了結論。「用音樂記錄，對我來說是個解脫，不論聽起來多麼不切實際，但至少留下了現在對生命的思考；也許以後反悔或笑看這些詞也無所謂，能夠被諒解，也是一種寬恕。」
艾怡良因〈Forever Young〉獲金曲獎最佳作曲人獎肯定，領獎時感謝製作人陳建騏好幾回。她說，聰明敏感如陳建騏，一定知道她配唱跟寫作時在思考什麼，但他總是不直接提問，而是慢慢陪著她走過作品完成的每個階段，「建騏老師很寬容，他就算知道答案也不插手管，就是溫柔地在一旁協助著我，把作品調整到最適合我的樣子。」
請艾怡良給有志投身音樂創作的後進一些建議時，她謙虛地說，「我誤打誤撞走進這行，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準備好了沒有？」但她建議，「可以壞、可以不完美，但要認識自己，要先知道自己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裡。不要為了創作而創作，至少從生活中去感受、尋找靈感，這對現階段的我來說，是滿好的一個方法。」猶如得獎後，不敢觸碰創作的她，在一趟旅行後豁然開朗。金曲獎後，不安到了頂點的艾怡良藉由旅行來放鬆，在巴塞隆納老教堂區，兩個上年紀的街頭藝人，一人突然唱起歌劇，本來在抽菸的另一人丟下菸頭自然地加入合唱，音樂在眼前迴盪，她忽然熱淚盈眶。
「我有點懂了，當初決定做音樂的初衷，找回那個根的我，彷彿面對創作或唱歌，也不再那麼害怕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