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鏡到底的迷幻囈語，對愛的渴望

作曲：郭蘅祈       作詞：鄔裕康

演唱人：黃鶯鶯

編曲：成田忍

製作：長野道德／黃鶯鶯

收錄專輯：春光

出版時間：1995

出版公司：科藝百代股份有限公司 
受訪者：鄔裕康／郭蘅祈

採訪撰文：葉俊甫

 

聽黃鶯鶯的〈春光〉，猶如欣賞一部一鏡到底的短片，把閨中女子倚窗遠眺進退兩難的孤單感，描寫得淋漓盡致，把迷離囈語的情境呈現在作品中。音樂錄影帶以女女為主角，被譽為第一首傳達女同志情感的作品，讓黃鶯鶯有同志女神的稱號。作詞人鄔裕康說，「〈春光〉當初就是想寫一首有點異色風情的作品」；作曲人郭蘅祈更笑說，「寫歌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要給誰唱啊，怎麼會知道MV要拍什麼？」

 

鄔裕康老師

郭蘅祈老師

鄔裕康說，〈春光〉是首主動創作的作品，並不是一首要替哪位歌手量身打造的歌；當時他搭公車上班，途中會經過忠孝東路的春光公園，對「春光」兩字很有感覺，「我不記得有沒有跟郭子聊過這個意象，但有跟他提過想寫首比較異色的作品。隔了一陣子，他打電話給我，說完成了一個曲子很適合『春光』，問我要不要寫寫看。」鄔裕康就在家裡客廳的藤椅沙發上，花了一個晚上完成填詞。

 

「〈春光〉這首作品，是先有歌名、再有曲，最後才有歌詞。」

 

鄔裕康笑說，當時年少輕狂常感到寂寞，賀爾蒙分泌過剩，想從情慾的角度創作有異色風情的作品，不過〈春光〉寫到後面，「好像有一點反射自己當時某部分的心情。」填詞時雖對春光兩字有感覺，但其實沒有很明確的畫面，大概就是「有些昏黃光影、一些影子，然後有個窗的場景」，想表達人難免會有種想要跨出去，但卻又無力實踐、把情慾受限在某個框框中，創作時的確有「伊人憑欄」的畫面感。「不過我記得，當時應該是香港三級片很盛行，有位女演員的形象跟春光這兩個字非常契合，我就從這畫面感去延伸寫歌詞。」

 

當初鄔裕康提出了想寫「春光」這個題材，湧上郭蘅祈心頭的，則是歐美女子日落前，在窗前看自己倒影的畫面。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內心深沈又復古的曲調，來表現一種遲暮對愛渴求的等待；譜曲時注入略帶迷幻的音樂元素，運用原始的鼓聲與人聲，代表每個人內在的慾望。

 

「我希望大家可以在〈春光〉這首作品中，聽見被社會、歲月禁錮的人，對愛的渴望與無奈。」

 

當時〈春光〉並沒有鎖定要交由哪位歌手演唱，甚至沒有設定給女性歌手唱。郭蘅祈說，因為當時在黃鶯鶯的工作室工作，他把DEMO唱出來後，第一個被黃鶯鶯聽到，就直接收去製作，還特別找了日本的音樂人編曲，「日本編曲者特別編了兩個版本給黃鶯鶯選，結果全都用上；中間的合音，最後決定還是保留我DEMO的編曲，於是我就進了錄音室重唱〈春光〉的合音。」

 

「〈春光〉這首歌後來交給黃鶯鶯，我覺得滿好的。」鄔裕康說，過往在飛碟唱片、黃鶯鶯工作室的工作經歷，他覺得黃鶯鶯不論在市場上、工作上，甚至私底下，都有一種天生又神秘的異色氣質，很適合詮釋這首作品。他也笑說，當初好像這首歌本來是要收錄在辛曉琪的《味道》專輯，讓黃鶯鶯捷足先登了，「郭子當時很紅，大家都要搶他的歌，後來再跟他寫了一首〈說謊的女人〉給辛曉琪。」

 

《春光》作為黃鶯鶯加盟科藝百代的首張作品，在唱片市場獲得亮麗成績。郭蘅祈表示，這張專輯成為黃鶯鶯後期再創高峰之作，「大概從沒人想過，黃鶯鶯會唱出這樣的迷幻曲風，於是成為當時一個奇響，後來周迅還翻唱。」鄔裕康則說，當初沒想過〈春光〉能夠獲得大家的注目，尤其唱片公司還拿來當主打歌，「我只是覺得這題材很有趣，想說就來挑戰寫看看，動機其實真的很單純。」

 

問兩位創作者最喜歡〈春光〉這首作品的那個部分？他們不約而同都選了最後一句，也就是一口氣要唱完二十四個字的「所以只願每日每夜鎖門開窗低笑高唱度秋過冬／等著春光」。鄔裕康說，「郭子把這裡的旋律寫得非常特別，因此填詞時我就把憑欄等待的畫面寫得更明確；至於有沒有等到，好像也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郭蘅祈也說，「最後那一句一口氣二十四個字的高潮旋律，會隨著呼吸，用最內斂的虐心到最後一口氣。」

 

〈春光〉能夠一直傳唱迄今，被當成經典，表示它代表了一個時期。〈春光〉對鄔裕康的意義，最重要的是創作意圖，他想起剛開始創作的時候，不想要寫一首「要被市場接受的歌」，而是想要好玩，「天馬行空地去自由聯想，給自己無限大的創作空間，映照當時生活的某一種狀態，也只有從好玩出發，才會加速你創作的動力。」郭蘅祈也說，每次努力完成創作一首作品，其實不大會去想「未來它會成為什麼？會代表什麼意義？」但歌曲就是這樣，一切都是因、緣、合的人時事物全對了，光芒就自然散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