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Jimmy Johnson 作詞:丁曉雯
演唱人:小虎隊
編曲:Raymond Wang
製作:陳秀男
收錄專輯:新年快樂
出版時間:1989
出版公司:飛碟
受訪者:丁曉雯
採訪撰文:王景新
飛碟唱片繼打造蘇芮、蔡琴、黃鶯鶯、王芷蕾等1980年代華語流行四大天后,又相繼捧出王傑、蔡藍欽、張雨生、姜育恆等暢銷男歌手;1989年一開年,迫不及待推出小虎隊、憂歡派對兩組男女偶像團體合輯《新年快樂》,輯內一曲〈青蘋果樂園〉,不只當時締造萬人空巷的貨櫃演唱會紀錄,正式宣告又唱又跳的動感偶像時代來臨!「週末午夜別徘徊/快到蘋果樂園來/歡迎流浪的小孩」,這一座永不過時的青春遊樂園,時至今日依舊唱響每個新世代微叛逆的不羈心聲。
「我非常訝異,十幾歲或二十出頭的孩子不一定知道〈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但他們知道〈青蘋果樂園〉。」小虎隊從華視《TV新秀爭霸戰》節目助理磨練舞台經驗,憂歡派對師姊帶師弟,新年要出合輯,「秀男老師要我寫兩首小虎隊的歌,一聽是快歌舞曲,少年隊的歌。我想該給這三個小孩子什麼樣的定位,當時還有舞禁、髮禁,但年輕人都跑地下舞廳跳舞,有點叛逆;社會規範不允許,所以許多他們去的地方,大人未必知道。」丁曉雯將歌詞場景定調為地下舞廳,她想小孩喜歡去的地方叫樂園,青澀的年紀;又想到亞當、夏娃偷嚐禁果是蘋果,青澀的蘋果,又讓人猜不出是地下舞廳,丁曉雯笑認:「背後有密碼的!」歌很歡樂,地下舞廳也不盡然是黑暗的場所,「年輕人只是喜歡跳舞發洩精力,那是他們的社交場合,不是公園廣場舞。」
合輯原先主打〈新年快樂〉,「後來打〈青蘋果樂園〉一發不可收拾,恐怖到極點,我都沒想到會這麼紅!」隨著合輯狂賣,飛碟企宣部首創貨櫃車巡迴演唱會,「把車開到戶外,三隻小虎站在貨櫃頂端上面唱,很多人擠不到前面,太遠了;聽說路邊停車的車頂全站滿了人,人群散去,車頂鋼板、引擎板,全都凹陷。」丁曉雯直言,當年小虎隊與刻板印象中在街頭跳舞的孩子不同,號召歌迷「重榮譽、守秩序、會讀書、懂禮貌」,「青少年的父母覺得孩子喜歡小虎隊不會變壞,極喜歡他們,年齡層一下拉得很寬,父母也跟著一起追星。」
若說〈一樣的月光〉開啟華語流行搖滾旋風,〈青蘋果樂園〉的大流行則揭開偶像時代的新序曲,不再只是一味模仿日本,而能漸漸走出自己的台式風格,且不侷限於台灣,甚至進軍海外市場成為一代華人的共同回憶。很多過往偶像的歌,現在重聽不免有些過時,但〈青蘋果樂園〉就是有種永遠新鮮、永遠熱血、永遠青春的恆定感,放到任何一個時代都成立,而且很能收留邊緣人的心情,不只是無告的青春,在同志夜店也一直是熱門曲目。
提及翻唱歌,丁曉雯也為那年代同輩中人平反,「〈青蘋果樂園〉不是翻譯歌,我們的骨氣絕對不會翻譯,歌詞是原創中文版。」丁曉雯可以「空耳」聽英、日文歌,只讓旋律入耳,不受原文影響,尋思拈來適合台灣歌手唱的歌詞,「填完詞一定要唱,看諧音,斷句對不對,情緒有沒有中斷,要唱到覺得原來的MELODY,詞就該長這樣;字跟音符很流暢、很好唱。」她也不避諱舉為小虎隊填的〈愛情變化球〉一詞來談斷句,「你是一個高深莫測的愛情投手」歌詞看來沒問題,但配唱時製作人要求俐落的唱法,斷句成「你是一個高深/莫測的愛情投手」,高深諧音「高僧」,丁曉雯忍不住詼諧地說:「阿、彌、陀、佛!」這個經驗也助她更精進填詞的細節。
「我一直在做流行音樂產業的拼圖工作。沒有特別規劃,遇到什麼就做什麼,把它做到滿、做到好。」這些年,丁曉雯力主台灣流行音樂資料庫的建立之外,更力推資深音樂人口述歷史並參與建置文化部認識流行音樂輔助教材,也曾個人出資付梓《我們的音樂課》,完整紀錄第一屆到第十屆《大學城》的故事,「留下歷史很重要,後來去採訪發現很多都張冠李戴,很多人事時地物都斷片,所以要趕快寫。」當年參加《大學城》被評審的參賽者如她,而今也早已是最知名、最長青的評審之一,「我評審超過三十年,一、兩千場,評過快兩萬人。」過去為了轉幕後做音樂而告別幕前的丁曉雯,擔任評審而又重回鎂光燈前,未來也將繼續在各選秀擂台發掘新星。
穿梭各比賽,戴起耳機細聽參賽者,也讓丁曉雯聽透早年並不算熟的台語歌曲,進而應邀擔任台語唱片公司顧問、總經理,擴大音樂版圖。「去年底接了製作案,十幾年沒有作專輯,有點近鄉情怯。一整年只做這一張,做了一整年,手感還不錯,有一些想法比以前更成熟;沒有荒廢學業,一直在學習,聽很多音樂,去蕪存菁。」
丁曉雯口中慢工細活的這一張,就是台語歌壇新天王許富凱最新專輯《拾歌》,挑戰女歌男唱,重唱江蕙、黃乙玲、葉璦菱、江美麗、謝金燕、潘越雲、黃小琥、曾心梅、陳亞蘭等九首台語女歌經典以及一首山口百惠的日文歌(張國榮〈風繼續吹〉原曲),一開始本想唱台語老歌,因版權因素而全部翻案,改唱近代女歌手的歌,「原曲印象都太深刻,我希望這些歌翻出現代的線條,也保留原有歌曲的韻味及畫面,這是最難的。所有弦樂都搭真的,管樂也搭真的樂器,做得很過癮,我自己很滿意。」其中,丁曉雯將〈雨傘情〉放給母親聽,「聽完她一開口就哭了,我媽媽八十幾歲,她說『唱得心好酸』⋯⋯」丁曉雯專訪現場光轉述而已,也一度紅了鼻頭。
有歌之人可以隨著〈青蘋果樂園〉蹦蹦跳跳,也可以走進〈雨傘情〉撐起的傘下世界,溫習那些有緣無分的層層疊映深藏心影。《拾歌》重拾製作人手感後,丁曉雯也將再執寫筆,再創新曲,「我後半輩子還是要搞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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